腦袋裡的世界

 

【VIXX/90】啞子

*單篇,架空世界觀,有妓院與賣身相關描寫,注意避雷。

*CP偏90,有少許的93與些微N中心

*涉及聽覺失能描寫,ooc,與真實世界全然無關,請慎入。

*就只是想寫車先生跳舞,私設眾多誠邀各位細品。

  

  

 

鄭澤運是被金元植拉去看戲的。

說是看戲,其實也不過是一齣連名字都沒有的戲。鎮上最大的青樓仰星樓多的是賣藝的藝妓,當朝好男風,裡頭清俊典雅又有才能的男妓不在少數。金元植就是被其中一位男妓給迷住了,三天兩頭就往仰星樓跑。

仰星樓有名的就是每隔兩日亥時準時出演的場子,由當月的頭牌出場,或跳舞或撫琴,只要肯付銀子就能入場。金元植已經在鄭澤運身旁叨唸已久,說今日的場子可是他提前預約的,鎮上的許多戶顯貴人家都為了看這齣戲擠破了頭,也不一定能搶到最好的席位。

仰星樓的藝妓是出了名的好,能歌善舞,近幾個月還有愈發熱鬧繁華的趨勢。連在街上都能聽到人們議論紛紛,說昨日、前日的場子有多麼地精彩。鄭澤運喜好音律,也多少來了點興致,但他被金元植跩著手臂踏入仰星樓不過幾秒就有些後悔,吵雜的人聲、妝容精緻的男孩女孩們笑著貼上來,四周不乏當著眾人的面開始親熱的客人。鄭澤運不自在地移開了臉,低著頭被金元植拉著往前走。

跟在金元植身邊替他領路的男孩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,零碎的短髮梳了上去,被整齊地別在耳後,看上去頗為清爽。他與金元植似乎相當熟識,攀談幾句就帶著他們往樓上走。

「先生今天真稀奇,還帶了朋友過來。」男孩笑起來時上唇微微噘起,可愛的模樣令人心生好感,怎麼都不會聯想到是在青樓服務的男妓。

「我聽說今天是雙人合演,錯過了上回,今日怎麼能錯過。爀啊,待會叫弘彬過來和我一起喝茶。」

男孩把他們領到包廂後低頭出去了,鄭澤運落座前往外看了眼,果真是視野絕佳的位置。位在二樓稍高於舞台,能很好地看清全貌。

金元植勾著鄭澤運的肩,倚在欄杆上往下頭一看,「哇,今天的人是真不少,從沒看過仰星樓這樣擁擠…」

「那也真感謝金先生今天來捧我的場。」包廂的門被拉開,走進來一名高挑的男子,他放下茶具與冒著熱氣的茶壺,跪下來幫他們倒茶,「怠慢兩位是我不周,請喫茶。」

「你可總算來啦。」金元植眼睛一亮,立刻走回來落座。

「金先生今天真有興致,這位是先生的朋友?」李弘彬將茶杯放到鄭澤運眼前,語氣略帶好奇。

鄭澤運接過茶杯抿了一口,是上好的龍井,他終於稍微放鬆了點,開始打量眼前剛出現的男人。李弘彬生的極好看,他穿著近期突然流行起的女士長衫,繁複的花紋襯得他膚色細白,眼尾的紅暈令他平添一份艷色,不過火,恰到好處地讓人著迷。

金元植簡單地介紹了下鄭澤運,接著便與李弘彬攀談起來。

「我聽你今天要奏古箏?怎麼,拿手的舞今日卻不跳了?」

「金先生每隔三日就上門一次,我的舞怎麼樣都看膩了吧。」李弘彬瞇眼笑著,話語裡頭的調戲意味明顯,「今天該讓兩位看看新花樣了,您說是不是?」

金元植是熟客了,次次上門都為了李弘彬,今日一聽李弘彬不是主場,多少有點兒掃興。他往外看了眼舞台,場地空出來,只一架古箏放在一旁,他撐著頭道,「我可想不出有誰比你還會跳,你的場子半年來可沒掉出過前三。」

鄭澤運在一旁聽著,看李弘彬動作俐落又沖了一壺茶。他瞥了金元植一眼,只是笑,「金先生有所不知啊,您該不會還沒看過學沇哥跳舞吧?」

「你說你們的頭牌?還真的沒看過。」金元植哼了一聲。

李弘彬睜著眼,看上去有些驚訝,「您說真的?」隨後又了然道,「也是,您次次都只點我的戲,太可惜了…您待會就看吧,仰星樓最有名的車少,他的舞沒人看過說不好的。」

金元植歪過頭,指尖敲了敲桌面。

「我等著看。」

  

 

李弘彬待沒多久就下樓準備了,看金元植目送他背影離開的模樣,鄭澤運在一旁嘆氣,金元植一看就是迷上了李弘彬,三天兩頭往這裡跑。

鄭澤運倒是好奇待會是怎樣的場面,整棟樓人聲鼎沸,往下一看各桌都坐滿了人。仰星樓的男孩女孩們來來去去送茶服務,鄭澤運也看到了剛才替他們領路的男孩,端著茶盤與小點在各桌間來回。

鄭澤運靠在欄杆上望著樓下場面,漫不經心地與金元植搭話。

「…你說剛剛那個李弘彬,是這裡的紅人?」

「豈止,他的客人多的去了,男女都有。」金元植正在吃剛送上來的糕點,臉頰鼓起講話都有點模糊,「我這種熟客還好,換作旁人一上來就說要見他,根本不可能。」

「他只賣藝?」

金元植聽了這話差點嗆到,連忙放下手中的糕點咳了咳。

「哥,你是真沒進過仰星樓啊?」

鄭澤運點頭。

金元植扶額,「…仰星樓的妓,不論男女,都接客的,就看你有沒有本事點。」

金元植剛說完樓下舞台就傳來端端正正地三聲鈴響,四周吵嚷的氣氛頓時安靜下來,金元植立刻挪了下身子往欄杆靠,就見李弘彬從後頭出來,在中央停頓幾秒彎身與台下招呼,接著在古箏前一坐。

「要開始了。」金元植說。

李弘彬換了身衣賞,比剛才還要繁複的外袍披在肩上,裡頭的單衣是深色的,耳上垂著叮叮噹噹的吊墜,鮮豔的顏色與外袍互相映襯。他獨自一人往台下一笑,周遭立刻發出倒抽口氣的驚呼聲,金元植也微微一滯。

李弘彬撥了五六個單音,接著另一人緩步從旁走出。

鄭澤運聽見不少零碎的歡呼,更有人吹著口哨,呼喊一個名字。

車學沇。

男人步出的姿勢優雅,柔軟的短髮落在額前,他的眼尾上了妝,嫣紅地讓所有人都能瞧見。車學沇穿著寬大的女士外袍,是淺粉與鮮紅鋪成的花紋,寬大的領口露出鎖骨與一部份的胸膛。他蜜色的皮膚上也撒了粉,在暖燈之下看上去閃著細膩的微光。

舉手投足間是流暢的韻味。

車學沇赤著腳在舞台中央站定,彎身招呼前他兀自轉了個圈,裙襬與袖口翩翩起舞,隨著寧靜緩緩落下。鄭澤運在高處屏息看著一切,連身體傾身向外靠著也不自覺。車學沇仰著頭環視一圈,與他對到視線的那剎那,鄭澤運腦中只有一個想法。

太美了。

  

 

車學沇回頭看了眼李弘彬,兩人微微點頭後,李弘彬揚手彈奏今晚這齣戲的第一個音符。先是很緩、輕柔的節奏,車學沇站在舞台邊緣,踩著橫木開始舞蹈。

配合著音樂,車學沇甩袖,輕巧地跳躍轉圈,外袍下襬隨著動作掀起,小腿與腳腕若影若現。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獨特的柔美,微微瞇眼朝台下一笑,說不清的曖昧氣氛漫上來,嫵媚又性感。車學沇懂得用表情與眼神帶起興致,舉手投足間都是浪漫輕狂。沒有刻意地搔首弄姿,彷彿他自身的存在就是如此迷人,充滿著柔軟的魅力。

笑容與淡漠的交界只在一瞬,就連他冷著眼看也是赤裸的勾人。

台下歡呼聲不斷,車學沇與李弘彬似乎全沒聽見,全然地沉浸在舞蹈與音樂當中。車學沇在最後一個轉圈時順勢脫下了肩上的外袍,他回頭嫣然一笑,背部與手臂的姣好線條一覽無疑。

鄭澤運艱難地嚥氣,在恍惚間聽見了如雷的掌聲。

  

 

直到金元植喊他時,鄭澤運才回過神。

鄭澤運眨了眨眼,見金元植一臉好笑地勾上來,「哥,你認真說,是不是看到癡迷了?這我也是第一次見,簡直比我當初見李弘彬跳舞還要厲害,頭牌不愧是頭牌啊。」

樓下的場子已經結束了,四周又回到各自喫茶喝酒的狀態,包廂內來了個年紀很輕的女妓,倒茶和聊天都做得很生疏。金元植把人遣走,在廊上叫喊著讓李弘彬過來聊天。

幾分鐘後李弘彬是到了,可還穿著剛才在台上的衣賞,一臉無奈地在包廂內落座。

「先生,我可不是讓你這樣叫來的啊。」李弘彬嘆了口氣,還是俐落地給他們斟酒。茶水撤下去了,現在上的是仰星樓獨釀的梅酒。

「我衣服還沒換,什麼都沒準備就這樣過來了,先生您說,這樣接客是萬萬不妥的。」李弘彬瞪著金元植,又轉過身來朝鄭澤運求助,「要不鄭先生初來仰星樓,由先生先點幾位少爺姑娘上來吧。先生你順眼什麼樣子的,我幫您找來。」

鄭澤運一愣,沒有開口。

李弘彬挑眉,說道,「先生先前沒出入過這種場地吧,還是我給您挑幾位過來?也順便讓金先生認識點新人,日後就不會一直纏著我了。」

金元植從桌下踢了下李弘彬的腿,兩人互看一眼,似乎對鄭澤運窘迫的神態倍感新鮮,李弘彬撫桌大笑,捂著臉,脖頸都憋紅了。

見鄭澤運欲言又止,金元植說,「澤運哥喜歡的類型我也從不知道呢,弘彬你叫幾個人上來,給哥開開眼。」

「是。」

「…等等。」

李弘彬躬身要走,卻被鄭澤運攔住。鄭澤運抓著李弘彬的衣袖,仍然低頭不願看他。金元植一臉看好戲地待在一旁,饒有興致地觀察鄭澤運逐漸泛紅的耳朵。

「我…有想見的人。」

「嗯?是哪位姑娘?我讓人遣上來。」

「不是…我…」鄭澤運聲音低到不行,李弘彬湊近了點才勉強聽清,「我想見你們的頭牌。」

李弘彬身子一僵,冷靜問道,「你說車學沇?」

鄭澤運點頭。

金元植聽著也說好,「我也想見見,行嗎?」

李弘彬面有難色,慢慢地起身。他皺著眉停頓幾秒,才慢慢地答。

「學沇哥他…不接客的。」

  

 

青樓的頭牌不接客,這也是金元植第一次聽說。李弘彬只解釋著車學沇雖說是頭牌,可只要在仰星樓點了他,幾乎都會被擋回去。除了車學沇出來唱戲的時間之外,很難在仰星樓裡看到他。

「…學沇哥他有一點小狀況,平時老闆也不會讓他出來。」李弘彬為難地說著,仍抵擋不了金元植與鄭澤運的神色。

最後他做出讓步,「我去跟學沇哥說說看,如果他願意過來,也不會有人攔他。」

經李弘彬的再三告誡之後,金元植與鄭澤運保證絕對不做出逾矩的動作,李弘彬這才離開包廂去喚車學沇。鄭澤運盯著手中已經空了不知道地幾次的酒杯,突然侷促起來。

金元植見他這樣,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,連上前向姑娘搭話都做不到,一時間覺得有些好笑。他上前拍了拍友人的肩膀,開懷道,「這樣乾等也不是辦法,我去外頭晃一晃,看到不錯的公子哥兒就帶回來給你見見。」

鄭澤運還沒反應過來金元植就已經出了包廂,徒留他一人在位上不知所措。他絞著雙手僵硬地看著自己的指尖,過了許久才傳出敲門聲。

鄭澤運剛抬頭就想到金元植還沒回來,他起身去拉門,沒想到剛碰上門板就從外頭被拉開,正好撞進了車學沇的視線裡。

車學沇卸去了妝容,只剩下眼角一點腥紅殘留著,像花謝後的夜晚,剩下清冷的餘香。他看上去有些疲憊,見鄭澤運沒有動作,他聳肩示意著。

「啊、嗯,請進吧…」鄭澤運這時反倒唯唯諾諾起來,車學沇不在意,大方地理好外袍在鄭澤運的對面落座,拿起酒杯斟滿。

他先仰頭乾了一杯,看向對頭的鄭澤運做出請的姿勢。鄭澤運小口地抿著酒,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。

鄭澤運不是自己會找話題的人,車學沇也不開口,氣氛就這麼凝滯著。車學沇坐著,面上帶笑,像個安靜冷淡的人偶待在原地。鄭澤運在寧靜中抬頭,盯著車學沇的臉停留許久。

車學沇坐得相當端正,背脊挺直,沒了在舞台上的韻味,多了種與之反差的凜然。他與李弘彬是相當不同的類型,李弘彬是玩笑話一個接著一個,相當親人卻毒舌。車學沇一言不發,沒有迴避鄭澤運的視線。

車學沇微微低頭,用指尖沾了沾酒在桌上寫著,「你看什麼?」

鄭澤運雖覺得古怪,卻誠實答,「看你。我想仔細地看你。」

車學沇看上去高興了些,也更有生氣了些,「為什麼?」

這讓鄭澤運苦惱起來,他斟酌著用詞,「為什麼…你很吸引人…讓我想接近你,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我眼前,正在與我說話…我想更靠近一些,可以嗎?」

鄭澤運的問句幾乎是顫抖著說出來,車學沇彷彿毫無所覺,他先聳了下肩膀,接著點頭。於是鄭澤運傾身越過桌面,手掌撐著停在車學沇咫尺之外。

他們視線交錯,車學沇打量著鄭澤運,不排斥這樣近的距離。鄭澤運也只是盯著,他看著車學沇的眼、他的眼睫,以及睫毛撲騰投射之下的那片陰影。

「…你為什麼不說話?」鄭澤運問。

車學沇只是搖頭。

鄭澤運垂下眼,看向車學沇的嘴唇。

只要他向前,就能嚐見柔軟的酒香。

  

 

來換茶水的男妓從外頭敲門,鄭澤運聽見後慢慢地退開身子,起身開門。他似乎有些醉了,這回端上來的是熱茶,正好能醒醒腦子。他遣退送茶的男妓,端著茶盤回到座位。

車學沇正看向外頭,從這個位置能很好地瞧見下方舞台,他頗感興趣地歪著身子往外看,一樓的桌子空了一半,大多客人在深夜會上樓休息,現在還在下方的人是少數。

鄭澤運見他看的認真,自己則端起熱茶倒進杯裡。他捏著杯緣遞給車學沇,「請用。」

車學沇大約是太專注了,沒聽見鄭澤運這聲呼喊,鄭澤運又喊了他一次,端著杯子的手杯碰到了車學沇的指尖,車學沇猛然回頭,手臂撞上鄭澤運的。

茶水灑滿了袖口,還有一部分的皮膚被熱水浸濕,立刻紅了一片。

鄭澤運抓住車學沇的手腕,焦急道,「抱歉,是我沒注意,這茶很燙的…我去讓人端冷水來。」

他語氣急躁,車學沇卻只愣在原地。鄭澤運這才發現問題所在,車學沇一臉困惑,吃力地盯著…自己開闔的唇。

他忽然不敢問出口,鄭澤運顫抖地抓著車學沇的手,不知為何,他狠狠地握著,有些不敢置信。

外頭有人聽見了聲響,拉開門進來,是李弘彬,還有後頭跟上來的金元植。

「怎麼回事?」李弘彬問。

但車學沇的視線沒有看過去,鄭澤運指尖的震顫傳過來,他看著鄭澤運抬起另一隻手,慢慢地摸向他的脖頸。

從下巴處一路向下,接著停留在喉結處,在他呼吸時短暫起伏,又熱又燙。

車學沇閉上了眼,再度睜開時,他搖了搖頭。

  

鄭澤運這才明白過來,他看著車學沇,這個被困在黑夜中的舞蝶。起舞時彷彿耀著明亮的光,現在黯淡地只剩下眼裡的些許顫動,美麗地不可思議,卻也單薄悲涼。

 

啊,他聽不見。

鄭澤運嘆道。

  

 

 

2019.10.22

當初的草稿只有最後兩行,這次的設定寫得很開心,感謝閱讀。

评论(15)
热度(63)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 

©  | Powered by LOFTER